我媽70歲堅決要離婚,我爸平靜簽字,走出民政局時我爸對我說了一句話,我媽當場就後悔了

2025-12-07     武巧輝     反饋

1.

下午三點四十七分,民政局門口的那棵老槐樹開始落葉了。黃葉子「咔嚓咔嚓」地掉在地上,聽得人心煩意亂。

我媽趙淑芬今天特意塗了口紅,那是一支她藏在梳妝檯最裡面、放了好幾年的名牌口紅。顏色有點干,卡在唇紋里,顯出一種強撐的體面。她把那本暗紅色的離婚證仔仔細細地揣進手提包的夾層,拉鏈拉到底,還用手拍了拍,仿佛那是她七十歲人生的軍功章,是她終於擺脫牢籠的證明。

「林建國,這輩子我伺候夠你了。下輩子,咱倆最好連面都別見。」

我媽的聲音不大,被蕭瑟的秋風一吹,顯得有點飄,但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硬,扎在人心上。

站在她對面的,是我爸林建國。

七十二歲的他,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深藍色工裝夾克,領口磨破了邊,露出裡面泛黃的棉絮。他手裡緊緊攥著那個掉漆的軍綠色鐵皮水壺,指關節因為常年做鉗工,粗大得像樹根,指甲縫裡永遠嵌著洗不凈的黑油泥。

聽到我媽這句絕情的話,我爸沒有任何反駁。他只是低著頭,死死盯著自己那雙磨偏了後跟的舊皮鞋,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在用力吞咽什麼尖銳的硬東西。

我就站在離他們兩米遠的地方,像個尷尬的看客。作為兒子,我不該盼著父母離婚,可看著我媽這幾年被我爸的「極致摳門」和「冷暴力」折磨得日漸憔悴,我甚至覺得,離了也好,至少我媽還能過幾年舒心日子。

「大軍,車叫了嗎?」我媽轉頭問我,眼神里有一種決絕的解脫。

「叫了,還有五分鐘到。」我看了看手機,心裡五味雜陳。

我爸突然動了。他習慣性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扶我媽下台階。那隻手伸到半空,停住了,大概是想起了剛才那本證件的意義,又訕訕地縮了回去,在滿是褶皺的褲腿上用力蹭了蹭。

那動作,卑微得讓我心裡一酸。

但我立刻壓下了這種情緒。我想起半個月前,家裡那場因為半個西瓜引發的爭吵,想起我爸把我想帶我媽去體檢的錢搶走存進銀行時的猙獰表情。他當時吼著「沒病查什麼查,醫院就是騙錢的」,那個樣子,真的像個不可理喻的守財奴。

可不知為什麼,今天的父親太安靜了。安靜得像一口枯井,沒有波瀾,也深不見底。這種反常的平靜,讓我隱隱感到不安。

2.

這婚能離成,導火索是一個月前那個兩千塊錢的雲南老年團。

我媽年輕時是小學音樂老師,一輩子愛美,愛唱歌,雖然嫁給我爸這個粗人受了不少委屈,但骨子裡還是浪漫的。退休後,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去一趟雲南。那天,她興沖沖地拿著傳單回來,說隔壁王阿姨她們都報了名,只要兩千塊,特價團。

我當時就在場,剛想說這錢我出,我爸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震得碗碟亂響。

「去什麼去!兩千塊不是錢啊?家裡金山銀山夠你這麼造?」我爸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你都七十了,還想那些花花腸子,老實呆著能死啊?」

「林建國,我花我自己的退休金也不行嗎?」我媽委屈得眼圈發紅,「這輩子我就想出這一趟遠門,我都七十了!」

「不行!」我爸站起來,順手抄起我媽平日裡跳廣場舞用的小音響,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塑料外殼四分五裂,電池滾落到茶几底下,像是一顆破碎的心。

「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把錢往水裡扔!敗家老娘們!」他吼完這句話,劇烈地喘著粗氣,手按著右腹部,腰彎得像只大蝦。

那天,我媽哭了一宿。我爸則坐在陽台的黑暗裡,抽了一宿的煙。

從那天起,我媽徹底死心了。她不再和我爸說話,不再給他做飯,眼神里的光一點點熄滅,只剩下冷漠。

其實,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爸的「摳」,在這個家是出了名的。

他這輩子沒買過一件新衣服,全穿廠里發的工裝。家裡的燈永遠只開一盞,昏暗得讓人眼睛發酸。洗臉水要留著沖廁所,淘米水要留著澆花,連那個牙膏皮,他都要用剪刀剪開,用牙刷把內壁上最後一點白沫刮乾淨才肯扔。

小時候我覺得這是節儉,長大了我覺得這是病態。

特別是這半年,他變本加厲,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上次回家吃飯,桌上只有一盤鹹菜和昨晚的剩飯。我媽剛抱怨了一句沒營養,我爸就陰沉著臉說:「有的吃就不錯了!你知道現在錢多難掙嗎?你知道……你知道以後要是……」

他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咳得臉紅脖子粗,卻死活不肯去醫院,說那是亂花錢,喝點熱水就好。

我當時只覺得他不可理喻。他一個月退休金四千多,我媽也有三千多,在這小縣城明明可以過得很體面,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活得像個難民。

我曾經無意中翻開過他鎖在抽屜里的記帳本。那個本子有些年頭了,紙張發黃。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每一筆開支,精確到分。

「10月3日,買蔥,講價省下0.5元。」

「10月5日,修電風扇,自己動手,省下維修費30元。」

每一行字都寫得極用力,像是要把紙劃破。看著那些瑣碎的數字,我只覺得窒息。這個男人,似乎把「省錢」當成了人生的唯一信仰,而我和我媽,就是阻礙他修行的魔障。

3.

離婚前的那一夜,家裡安靜得可怕。

我媽在臥室收拾行李,把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箱子。每疊一件,就像是切斷一根與這個家的聯繫。

我爸坐在客廳那張舊沙發上,一動不動。

那是張人造革的沙發,皮早就磨破了,露出了黃色的海綿。我和他之間隔著大概三十厘米的距離,卻像隔著整個銀河系。

屋裡沒開燈,只有窗外的路燈光透進來,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扭曲。他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融化在黑暗裡。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廉價煙草混合著某種……我也說不上來的刺鼻氣味,有點像消毒水,又有點像放久了的膏藥味。

「爸,至於嗎?」我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死寂,「媽都這麼大歲數了,你就不能順著她點?非要鬧到離婚?」

我爸沒看我,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煙,紅色的煙頭在黑暗裡忽明忽滅,照亮了他深陷的眼窩和滿臉的胡茬。

「順著她?順著她把家底敗光?順著她等到……等到那天沒錢抓瞎?」他的聲音沙啞,像含著一把沙子,聽得人喉嚨發緊。

「我就不明白了,家裡是有多缺錢?我每個月給你們的錢呢?」我有些惱火。

我爸掐滅了煙頭,在煙灰缸里用力碾了碾。借著月光,我看到那個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蒂,足足有二十多根。

而且,我注意到一個細節——煙灰缸里不僅有煙頭,還有幾片銀色的鋁箔紙碎片,那是藥物包裝的錫紙,被火燒得蜷曲發黑。

當時我以為那只是他常吃的降壓藥,或者是止痛片,根本沒往心裡去。畢竟他常說腰疼腿疼,人老了,哪有不疼的。

「大軍啊,」我爸突然開口,語氣出奇地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以後你媽跟了你,你要多擔待。她那個人,愛面子,又沒什麼主見,耳根子軟,你別讓她被人騙了。」

「這還用你說。」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只要你不氣她,她好著呢。」

這時,臥室門開了,我媽拖著箱子出來。輪子滾過地板的聲音,在深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那個電暖寶,給我留下。」我爸突然指著我媽手裡的袋子,冷冷地說,「那個費電,你去兒子家有暖氣,用不著。」

我媽愣住了,手裡的袋子都在抖。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生活了四十年的男人。

「林建國,你……」我媽氣得渾身發抖,最後狠狠把電暖寶摔在沙發上,「行!給你!都給你!你抱著這些東西進棺材吧!」

那一刻,我真想衝上去質問我爸,心是不是石頭做的。哪怕是離婚,哪怕是最後一晚,為什麼要這麼絕情?連個電暖寶都要算計?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爸放在膝蓋上的手,一直在劇烈地顫抖。他死死抓著褲管,指關節泛白,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他沒敢抬頭看我媽一眼,大概是怕眼裡的東西藏不住。

4.

思緒拉回現在。

計程車到了,停在馬路對面。司機按響了喇叭,催促著我們。

「媽,走吧。」我拎起我媽的行李箱,那箱子很輕,像是帶走了她所有的失望,卻留下了所有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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