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冷靜地看著眼前這齣鬧劇,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她示意助理打開手機錄像功能,然後走到沈浩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冰冷地問道:"沈浩,這八十萬,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鐵一般的事實和巨大的壓力面前,沈浩再也無法隱瞞。
他像倒豆子一樣,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來。
原來,沈浩早在兩年前,就迷上了網絡賭博。
一開始只是小打小小鬧,後來輸得多了,就想回本,結果越陷越深,不知不覺就欠下了一屁股債。
為了還債,他開始拆東牆補西牆,甚至不惜去借高利貸。
而那筆高達八十萬的債務,就是他瞞著我,偷偷用我們的婚房作為抵押,從一個地下錢莊借出來的。
他本來的計劃是,等我被他媽逼得受不了,主動提出離婚,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賣掉房子,拿錢去還債。
甚至,他還可以倒打一耙,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身上,說是我的錯導致婚姻破裂,從而在財產分割上占據優勢。
這樣一來,他既能還清賭債,又能分到一大筆錢,還能維持住自己"受害者"的形象。
這個計劃,不可謂不惡毒。
而他的母親張翠蘭,竟然從頭到尾都是知情的!
她之所以那麼變本加厲地刁難我,辱罵我,甚至動手打我,就是為了配合他的兒子,演好這齣戲,早日把我這個"絆腳石"從他們家趕出去!
聽完沈浩的哭訴,周晴氣得渾身發抖。
她見過無恥的,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一家人!
他們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家庭糾紛了,這是合起伙來,對我進行長達數年的欺騙和精神虐待!
這是犯罪!
"好,好一個完美的計劃。"周晴怒極反笑,"沈浩,張翠翠蘭,你們母子倆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為了錢,你們連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不要了。"
張翠翠蘭自知理虧,縮在一旁不敢作聲。
沈浩則抱著頭,痛苦地哀嚎:"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晚晚,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現在說對不起,還有用嗎?"周晴冷冷地打斷他,"沈浩,你私自將夫妻共同財產用於抵押,償還你的個人賭債,這已經嚴重侵犯了林晚的合法權益。根據婚姻法規定,賭債不受法律保護。你現在不僅要自己承擔這八十萬的債務,而且在離婚財產分割上,你作為重大過錯方,應該少分或者不分!"
周晴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沈浩和張翠翠蘭的心上。
"不……不分?"張翠翠蘭尖叫起來,"那我們怎麼辦?我們拿什麼還錢啊?"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的當事人無關。"周晴說完,收起錄像的手機,將一份新的離婚協議拍在桌子上,"鑒於出現了新的情況,這份離婚協議,需要重新簽一下了。"
新的協議內容很簡單:
一,雙方自願離婚。
二,婚前財產各自歸各自所有。
婚後共同財產,即出售房屋所得的三百二十萬,全部歸女方林晚所有,作為男方沈浩對女方在婚姻期間所受傷害的經濟補償。
三,男方沈浩在婚姻存續期間所產生的一切債務,均為其個人債務,與女方林晚無關。
"不可能!我不同意!"張翠翠蘭第一個跳起來反對,"三百二十萬全給她?那我們浩子的錢呢?我們還要還債啊!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沈浩也抬起頭,紅著眼睛,乞求地看著周晴:"周律師,我知道我錯了。但是……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分一點?就一點點……不然,那些人真的會殺了我的!"
周晴不為所動,眼神冷得像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是你應得的下場。我給你們十分鐘時間考慮。如果簽字,我們就好聚好散。如果不簽,那我們立刻就去法院,到時候,你們面對的,就不僅僅是離婚和債務問題了。我會以詐騙罪,起訴你們母子二人!"
"詐騙罪"三個字,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張翠翠蘭徹底蔫了。
她雖然蠻不講理,但她也知道,一旦沾上"犯罪",那就是要去坐牢的。
沈浩更是面如死灰,他知道,周晴不是在開玩笑。
他看著那份協議,又看了看旁邊焦急萬分的弟弟,和一臉驚恐的母親,最終,他顫抖著手,拿起了筆。
在"沈浩"兩個字簽下的那一刻,我這三年荒唐、可悲又可笑的婚姻,終於,在法律上,畫上了一個徹底的句號。
07

離婚手續辦得異常順利。
在周晴的強勢介入和"詐騙罪"的威懾下,沈浩和張翠蘭沒有再出任何么蛾子。
當我從民政局走出來,手裡拿著那本墨綠色離婚證的時候,天空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水洗刷著城市的塵埃,也仿佛洗滌著我靈魂深處的傷痕。
我撐著傘,站在台階上,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我曾經無比嚮往,如今卻只想逃離的地方。
我自由了。
這個認知讓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
我沒有通知任何人,一個人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館,點了一份炸雞,一瓶啤酒,像一場遲來的儀式,告別過去,迎接新生。
生活很快就步入了正軌。
我用賣房子的錢,在公司附近一個安保很好的小區,全款買下了一套八十平米的兩居室。
房子不大,但陽光很好,足夠我一個人生活。
我請了最好的設計師,將房子裝修成我最喜歡的簡約北歐風。
看著它從一個空蕩蕩的毛坯房,一點點變成我夢想中家的樣子,我的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和安全感。
在工作上,我也更加投入。
沒了家庭的掣肘和張翠蘭的無理取鬧,我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熱愛的事業中。
我的能力本就很強,很快就得到了上司的賞識,升職加薪,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我開始重新拾起自己的愛好,周末去上陶藝課,去健身房揮灑汗水,去聽音樂會。
我還報了一個法語班,計劃著明年給自己放一個長假,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
我的生活變得充實而精彩,我身邊的朋友都說,我像是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都在發光。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變了,我只是……做回了我自己。
那個在遇到沈浩之前,自信、開朗、對生活充滿熱愛的林晚。
當然,沈浩和張翠蘭的陰影,偶爾還是會像幽靈一樣,試圖侵擾我的新生活。
在我離婚後大約一個月,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是小叔子沈濤打來的。
"大……哦不,林晚姐。"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尷尬和窘迫,"我……我哥他,出事了。"
我握著電話,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說。"
"他……他還不上錢,被那幫人打斷了腿,現在躺在醫院裡。我媽……我媽急得心臟病犯了,也住院了。家裡現在一團糟,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林晚姐,我知道我不該來找你,但是我哥說,只有你能救他了。你能不能……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借我們一點錢?不多,十萬就行!我們以後肯定會還你的!"
我聽完,只覺得可笑。
"情分?"我反問他,"沈濤,你跟你哥一起,幫你媽一起,算計我,欺負我,把我當傻子一樣騙了三年的時候,你們跟我講過情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還有,你媽辱罵我,動手打我的時候,你在哪裡?你跟你老婆李梅,像看戲一樣在旁邊煽風點G,那時候,你們跟我講過情分嗎?"
"現在,你們家出事了,走投無路了,就想起我的情分了?沈濤,你們不覺得太晚了嗎?"
我的話像一把把刀子,戳得沈濤無地自容。
"我……我們知道錯了……林晚姐,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計較了……"
"計較?我當然要計較。"我冷冷地說,"你回去告訴沈浩,他腿斷了,是他活該。張翠蘭心臟病犯了,是她報應。這是他們自己種下的惡果,就該他們自己嘗。至於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以後,不要再打電話給我,否則,我就告你們騷擾。"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拉黑。
我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但我還是低估了張翠蘭的無恥程度。
幾天後,她竟然找到了我公司。
那天我正在開一個重要的項目會議,前台小姐姐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林……林總監,樓下……樓下有個老太太,說是您婆婆,在公司大廳里又哭又鬧,拉都拉不住。"
我心裡一沉,立刻就知道是誰來了。
我趕到一樓大廳,只見張翠蘭披頭散髮地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對著圍觀的同事們哭天搶地:"大家快來看啊!來看看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啊!她是我兒媳婦,叫林晚!她捲走了我們家所有的錢,逼得我兒子走投無路,現在連我兒子被打斷腿,她都不管不問啊!天理何在啊!"
她這麼一鬧,不明真相的同事們都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看著她拙劣的表演,沒有憤怒,只有厭惡。
我沒有上前跟她爭辯,而是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110,一個是公司樓下的保安部。
"喂,警察同志嗎?這裡是XX大廈,有人在我的公司尋釁滋事,嚴重影響了我們的正常辦公秩序,請你們過來處理一下。"
"喂,是保安部嗎?我是16樓的林晚。現在立刻派四個人上來,把一樓大廳那個鬧事的老太太給我『請』出去。如果她反抗,就直接報警。"
我的冷靜和果斷,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還在地上撒潑的張翠翠蘭。
她沒想到,我竟然會這麼不留情面。
08
保安很快就上來了,四個身材高大的保安,面無表情地走到張翠蘭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位女士,請您立刻離開這裡,不要影響我們公司的正常秩序。"
張翠蘭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復了她撒潑的本性,往地上一躺,開始打滾:"我不走!你們憑什麼趕我走!我找我兒媳婦,天經地義!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我這麼大年紀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她以為用倚老賣老這一套,就能拿捏住我。
可惜,她打錯了算盤。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第一,張翠蘭女士,我和你兒子沈浩已經在上個月正式離婚,我現在跟你,跟你兒子,沒有任何法律上的關係。你不是我的婆婆,我也不是你的兒媳婦。"
"第二,我沒有捲走你們家一分錢。房子是我婚前財產出的首付更多,婚後貸款也由我承擔了大部分。離婚時,法院將房子判給了我,作為你兒子婚內出軌、賭博並騙婚的賠償。所有手續,都有法律文件可以證明。"
"第三,你兒子沈浩的腿是怎麼斷的,你心裡比誰都清楚。那是他參與賭博,欠下高利貸的後果,與我無關。我沒有義務,也沒有心情去為一個騙子、賭徒的下場買單。"
"第四,"我頓了頓,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你現在在我公司大樓里,公然誹謗我的名譽,擾亂公共秩序,已經構成了違法行為。警察馬上就到,如果你現在不走,那我們就只能去派出所,把所有事情,當著警察的面,一條一條,掰扯清楚。包括你兒子是怎麼欠下賭債的,你們母子倆又是怎麼合謀,想把我趕出家門,獨占房產的。"
我的話,邏輯清晰,擲地有聲。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狠狠地敲在張翠翠蘭的心上。
她徹底懵了,躺在地上,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沒想到,我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來,而且說得這麼有條理。
圍觀的同事們也發出一陣譁然,看向我的眼神,從鄙夷變成了同情和敬佩。
"原來是這樣啊,這個老太太也太壞了吧!"
"合夥騙自己兒媳婦,真是聞所未聞。"
"林總監也太慘了,幸好離婚了,脫離了苦海。"
就在這時,警察也到了。
張翠蘭看到警察,就像老鼠見了貓,瞬間就慫了。
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灰溜溜地就想跑。
"站住!"我叫住她。
她回過頭,驚恐地看著我。
我走到她面前,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是周晴早就幫我申請好的限制令。
"張翠翠蘭,這是法院給你下達的人身安全保護令。從今天起,禁止你以任何形式騷擾、跟蹤、聯繫我。禁止你出現在我住所、公司及其他我經常出入場所的二百米範圍內。如果你違反,下一次,就不是請你離開這麼簡單了,而是直接拘留。"
我把那張紙拍在她胸口,冷冷地說:"滾。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張翠翠蘭拿著那張紙,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怨毒,最後,一句話沒敢說,在警察和所有人的注視下,狼狽不堪地逃離了我的公司。
這場鬧劇,以我的完勝告終。
公司很快就發布了內部通告,澄清了事實,還了我的清白。
非但沒有影響我的聲譽,反而因為我處理事情的冷靜和果決,讓同事和領導們對我更加刮目相看。
而張翠蘭的下場,卻遠比我想像的要悽慘。
她大鬧我公司的事情,不知道被誰拍了視頻發到了網上。
雖然打了碼,但他們小區的鄰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一時間,她成了整個小區的"名人"。
大家對她指指點點,說她為老不尊,惡毒婆婆。
她本來就因為沈浩的事情急火攻心,又受了這麼大的刺激,回去後就真的心臟病復發,被送進了搶救室。
而沈浩,因為沒錢繼續治療,瘸著一條腿,被醫院趕了出來。
討債公司的人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天天堵在他們那個破出租屋的門口。
沈濤和李梅,生怕被牽連,早就躲得無影無蹤,連電話都換了。
曾經不可一世,作威作福的母子倆,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眾叛親離,流落街頭。
聽說,最後還是社區出面,把他們送到了一個收容所里,才算有了個暫時的安身之所。
這些消息,都是周晴告訴我的。
我聽完,心裡沒有一絲快意,也沒有一絲同情,只有一片平靜。
因果報應,如此而已。
09

我以為我和沈浩的故事,會以他們母子倆的悽慘下場而終結。
但我沒想到,在我已經快要忘記這個人的時候,他卻以一種我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那是一個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家裡看書,門鈴響了。
我從貓眼裡一看,竟然是警察。
我有些疑惑地打開門,兩位警察同志對我出示了證件。
"請問是林晚女士嗎?"
"是,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是市刑偵支隊的。有一個叫沈浩的人,你認識嗎?"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猛地一跳。
"認識,他是我前夫。"
"他出事了。"警察的表情很嚴肅,"今天早上,有人在城郊的廢棄工廠里發現了他。他被人捅了十幾刀,失血過多,已經當場死亡了。"
死了?
我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雖然我恨他,怨他,巴不得他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但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兇手抓到了嗎?"我艱難地問。
"抓到了。是放高利貸的那伙人。因為沈浩一直還不上錢,他們就把他……"警察沒有說下去,但我已經明白了。
"那……你們找我,是為了……"
"我們在他的遺物里,發現了一封信,是寫給你的。"警察遞給我一個物證袋,裡面裝著一封被血跡浸染的信封。
我顫抖著手接過,信封上,"林晚親啟"四個字,是沈浩的筆跡,只是因為失血,寫得歪歪扭扭。
警察走後,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對著那封信,呆坐了很久。
我不知道該不該打開它。
我害怕看到他的懺悔,也害怕看到他的詛咒。
我們之間,早已恩斷義絕,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最終,我還是拆開了信封。
信紙上,是大片大片乾涸的血跡,字跡潦草而混亂,看得出他是在生命最後一刻寫下的。
「晚晚: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對不起。
這三個字,我欠你太久了。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也不會原諒我。
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後悔了。
從我們離婚的那天起,我就後悔了。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我沒有沉迷賭博,如果我早點告訴你我的病,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那麼多的欺騙和算計,我們現在,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沒有如果了。
我這一生,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沒有當一個好兒子,也沒有當一個好丈夫。
我被我媽的溺愛毀了,也被我自己的懦弱和貪婪毀了。
我欠了太多人的錢,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死不足惜,只是,我放不下我媽。
她雖然有很多缺點,但她畢竟是我的母親。
她現在病得很重,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晚晚,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求你。
但是我還是想求你,看在我們曾經相愛一場的份上,幫我……幫我照顧一下我媽。
我名下還有一份意外保險,受益人是你。
那是我瞞著所有人,剛工作的時候買的,不多,只有二十萬。
密碼是你的生日。
你把錢取出來,就當是我……是我替她還給你的。
求你,讓她安度晚年吧。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能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乾乾淨淨地去愛你。
沈浩 絕筆」
看完信,我的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哭的,不是沈浩的死,而是我們那段被謊言和算計埋葬的,曾經鮮活過的愛情。
人死債消。
他用他的生命,償還了他所犯下的罪孽。
那份二十萬的保險,或許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點善意和良知。
10
我最終還是去見了張翠蘭一面。
她躺在一家條件很差的公立醫院的走廊加床上,整個人瘦得脫了相,頭髮花白,眼神渾濁,早已沒了當初的囂張氣焰,像一個行將就木的普通老人。
我把沈浩的死訊和那封信告訴了她。
她聽完,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渾濁的眼睛裡,流下兩行眼淚。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或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懲罰。
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一張存有二十萬的銀行卡,放在了她的枕頭邊。
"這是沈浩留給你的,密碼是他的生日。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我轉身就走。
"等一下!"她突然叫住我,聲音沙啞得像破舊的風箱。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對……對不起。"
三個字,從她嘴裡艱難地吐出。
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停留,徑直走出了醫院。
走出醫院大門,外面陽光明媚,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
對不起?
如果一句對不起有用,那還要警察幹什麼?
傷害已經造成,再多的道歉,也無法抹去那些傷痕。
我可以選擇不報復,但我永遠無法選擇原諒。
我把沈浩和張翠蘭,連同那段不堪的過去,一起徹底地留在了身後。
我的生活,還在繼續。
一年後,我的事業蒸蒸日上,成了公司最年輕的部門總監。
我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我去了普羅旺斯,在紫色的薰衣草花海里,拍下了最美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笑得燦爛而自由。
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
他叫陳宇,就是當初買下我房子的那位陳先生。
後來我才知道,他其實是我大學的學長,一直默默地關注著我。
那天他去看房,其實是王經理特意安排的。
他知道了我所有的遭遇,卻從未用同情的眼光看我,而是欣賞我的堅強和果敢。
他陪我走出了最黑暗的日子,給了我最溫暖的包容和愛。
在他面前,我可以是雷厲風行的林總監,也可以是愛撒嬌的小女孩。
他向我求婚的那天,是在塞納河的遊船上。
他單膝跪地,舉著戒指,眼神溫柔而堅定。
"林晚,過去,我沒能參與。你的未來,我想奉陪到底。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看著他,笑著流下了眼淚。
這一次,是幸福的眼淚。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一次,我沒有選錯。
那個曾經被婚姻傷得體無完膚的林晚,終於在廢墟之上,重建了自己的城堡,並且,等到了真正屬於她的王子。
陽光正好,未來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