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上去快哭了。
但是為什麼？
我疼得站不住，也說不出話。
【回家這種理所當然的事，哪有為什麼？】
事實證明，會讀心術還是有好處的。
蕭灼不傻。
「回家」兩個字一出，他瞬間明白，今天設計這一切的都是我。
他繃不住了。
牙關緊咬，動作粗魯地將我拉進懷裡，搖晃。
「回家？回哪裡？沒有我允許，你哪裡也不准去！」
「來人！快！去叫大夫！」
他這一箭戳到的是我右邊胸口。
我大機率失血過多而死。
他一搖我，我失血更快了。
很想提醒他停下，把我放平，說不定我還能多活幾分鐘。
但我實在沒力氣。
也因為失血，渾身發冷，頭暈眼花。
【別白費力氣了，今天我死定了。】
聞言，抱著我的手臂猛地一頓。
他終於不搖我了，只是怔怔地望著我，臉上一點點褪色。
「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麼要走呢？」
「難道是因為，對你來說我只是書中人，是假的？」
26
他一連串的問題，砸得我本就暈的頭，更暈了。
的確。
剛穿來時，我只將他們當成故事中的角色。
就算被迫對他用刑時，觸感真實。
就算陷害蘇淺淺後，她濺在我手上的眼淚燙人。
我也沒有絲毫負擔。
因為那時的我以為，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
直到蘇淺淺覺醒，忽然問我。
我才驚覺，他們這些書中角色，或許作者在動筆的那一刻，就被賦予了靈魂和血肉，變成了真實的。
可……那又如何呢？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個有爸媽，有閨密，還有網絡帥哥遍地的世界，才是我的。
我這人雖然好色，但我有我想要的生活，絕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拋棄自我，拋棄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留下。
「蕭灼, 別做出這副不舍的樣子……」
【你根本就不是喜歡我。】
【只是因為能聽見我的心聲, 能完全看穿我、掌控我而已。】
我強撐著一口氣, 一句話用盡了全部力氣。
眼前陣陣發黑, 已經看不清蕭灼的臉了。
就連他的聲音也瓮瓮的, 仿佛來自天際。
「你難道……從頭到尾對我就沒有一點動心？」
對他有沒有動心？
這種生離死別的時候, 最好的回答應該是斬斷他的念想。
我本想學電視劇, 絕情回答「從未」，也本該告訴他「不喜歡，我雷病嬌瘋批」。
但話到嘴邊, 最終還是只剩：「這張臉，真他媽帥啊……」
27
我如願死了。
劇情也結束了。
陷入黑暗後再醒來，是我熟悉的臥室。
天花板上，貼著我電子老公的海報。
牆上, 掛著生日那天和閨密去廟裡求來的財運符。
門外「叮叮噹噹」，門縫裡隱隱傳來菜香。
一切都那麼熟悉。
是我生活二十多年, 經歷的無數個平凡的清晨。
我終於回來了……
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
餘韻久久未散。
也分不清是美夢還是噩夢。
直到門「嘭」的一聲被打開。
我媽開門進來：「還睡！快遲到了！」
「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 我怎麼生了你這個小祖宗？」
我爸在後面, 拿著鏟子勸：「多睡幾分鐘怎麼了？一會兒我開車送。」
熟悉的吵鬧，讓我熱淚盈眶。
懸著的心也終於踏實。
我一把抱住爸媽。
「爸爸媽媽, 我好想你們啊！」
但難得的撒嬌，換來我媽在我屁股上無情的一巴掌。
「滾去刷牙！髒死了！」
我：……
很好。
還得是我媽。
雖然她的話好像很有道理，但是……
「作（」【蘇蘇，你那個策劃案甲方昨天通過啦！】
【甲方爸爸應該很滿意, 本來簽電子合同就行，卻非得要特地從海市飛來一趟, 還是老總親自來！】
【看來，你這次的獎金穩啦！】
【你到哪兒了？趕緊來！】
【甲方爸爸好像快到了, 老大說了你的方案你自己彙報，不准你遲到……】
她發消息，還是那麼喜歡用感嘆號。
我笑笑，回了個「門口」, 走出電梯，恰巧看見老大點頭哈腰, 帶著幾個人從貴賓電梯出來。
「蘇念喬, 你怎麼才到？彙報準備好了嗎？」
「是，馬上去……」
我習慣點頭應下。
話音未落，看清他身邊男人的瞬間，卻猛然呆住。
時間仿佛靜止。
我的耳邊好像忽然傳來誰模糊不清卻悲痛欲絕的咆哮。
「我絕不會放過你的！絕不！」
「告訴我你的名字！你真正的名字……」
直到老大的聲音再次傳來：「還站著做什麼？」
我才如夢初醒。
看著他身邊那個西裝筆挺, 被他喚作「裴總」, 卻和蕭灼長得分毫不差的男人。
這一刻, 我後背汗毛倒，感覺簡直弔詭。
許久, 才找回聲音：「這就去。」
我轉身, 腳步微急。
然而，還沒走進部門大門，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耳熟的聲音。
「蘇念喬？」
聞聲回頭，只見男人掃了一眼我的工牌, 視線落在我的臉上。
他忽然勾唇，眉眼彎彎，卻語氣發狠：「找到你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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