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讓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抓著我手腕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
我沒有再看他一眼,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從後視鏡里,我看到他頹然地跪倒在地,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狗。
回到家,我把我查到的情況,以及我剛才和陳浩的對峙,都告訴了我的父母。
我媽聽完,解氣地說:"就該這樣!對付這種人,就不能心軟!他們當初怎麼對你的,現在就讓他們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我爸則比較冷靜,他提醒我:"晚晚,做事要留一線,別把他逼得太急了,小心他狗急跳牆。我們的目的,不是要毀了他,而是要拿回屬於你的尊嚴和公平。"
我點了點頭:"爸,我明白。我不會主動去傷害他們,但如果他們還想耍花樣,我也絕不會手軟。"
接下來的兩天,陳浩沒有再來騷擾我。
但我知道,他家肯定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果然,第三天上午,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是陳靜打來的。
她的聲音不再是往日的盛氣凌人,而是帶著明顯的哭腔和哀求。
"林晚……不,嫂子!我錯了,我們全家都錯了!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哥,也放過我吧!媽已經知道錯了,她天天在家裡哭,後悔死了。你就看在念念的份上,再給我哥一次機會吧!"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我冷冷地打斷她,"當初你們在群里一口一個『外人』地叫我時,怎麼沒想到會有今天?當初你們全家合起伙來把我當傻子一樣蒙在鼓裡時,又在哪裡?陳靜,你是個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我知道!我知道錯了!"陳靜哭得更大聲了,"嫂子,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求求你了,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肯原諒我哥,只要你別跟我爸媽的朋友打招呼。我給你跪下都行!"
聽著她卑微的乞求,我心中毫無波瀾。
我不是聖母,做不到以德報怨。
我淡淡地說:"想讓我原諒你們,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我的條件。"
電話那頭的哭聲立刻停止了,陳靜急切地問:"什麼條件?你說!只要我們能做到,什麼都行!"
"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雖然她看不見,"讓你媽,張翠華女士,親自手寫一封不少於三千字的道歉信,深刻反省她這五年來對我的種種刁難和不公。然後,在那個『陳氏家族』群里,當著所有親戚的面,一字一句地念出來,並且錄下視頻發給我。"
"第二,讓陳浩,把他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那輛寶馬車,全部轉到我的名下。從此以後,他的工資卡由我保管,每個月我給他五千塊零花錢,其餘的全部上交。"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們陳家所有人,包括你和你媽,沒有我的允許,永遠不准踏入我家門半步。如果想見念念,可以,提前三天預約,在我指定的時間和地點,並且有我或者我父母在場的情況下,才可以見面,每次不得超過一個小時。"
我每說出一條,都能聽到陳"靜倒吸涼氣的聲音。當我全部說完,電話那頭已經是一片死寂。我知道,我的這些條件,每一條都像是在剜他們的心頭肉。尤其是第一條,對於張翠華那種把面子看得比天還大的人來說,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怎麼?做不到?"我冷笑一聲,"做不到就算了。王律師的電話你應該有,什麼時候想通了,讓他聯繫王律師辦手續就行。"
說完,我便準備掛電話。
"等等!"陳靜急忙喊住了我,"嫂子……你……你讓我們商量一下,行嗎?我們……我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可以。"我給了她最後的期限,"我給你們二十四小時。明天這個時候,如果我沒有收到你們的答覆,那就默認你們選擇第二條路。到時候,法庭上見。"
08
這二十四小時,對陳家來說,無疑是他們人生中最漫長、最煎熬的一天。
我幾乎可以想像出他們家裡的場景:張翠華一邊哭天搶地,一邊罵我心狠手辣;陳靜則在一旁苦苦相勸,分析利弊;而陳浩,則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左右為難。
他們肯定也想過要反抗,想過要跟我魚死網破。
但是,他們不敢。
因為他們所有的軟肋,都被我死死地攥在手裡。
經濟命脈、孩子的撫養權、姐姐的工作……他們輸不起,所以只能選擇屈服。
第二天上午十點,離我給出的最後期限還有兩個小時。
我的微信收到了一個好友申請,是張翠華的。
我點了通過,沒有說話。
很快,她發來了一段視頻。
視頻的背景,是陳家那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客廳,所有的親戚,包括那些遠房的七大姑八大姨,竟然都在。
他們一個個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像是要參加一場批鬥大會。
張翠華穿著一身灰色的舊衣服,頭髮花白,素麵朝天,看起來蒼老了十歲。
她手裡拿著一疊厚厚的信紙,站在客廳中央,面對著鏡頭,也面對著所有的家人。
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眼神里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陳靜拿著手機,聲音顫抖地說了一句:"媽,開始吧。"
張翠華深吸一口氣,然後用一種近乎於夢囈般的聲音,開始念那封道歉信。
"致我的兒媳,林晚。我,張翠華,在這裡,向你致以最沉痛的道歉……"
她的聲音乾澀、沙啞,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
她從我們結婚第一天開始說起,承認了自己因為覺得我不是本地人而從心底里瞧不起我;承認了自己故意在我懷孕的時候挑三揀四,讓我吃盡苦頭;承認了自己經常在陳浩面前說我的壞話,挑撥我們夫妻的感情;承認了這次六十大壽,是她一手策劃,故意要將我排擠在外,給我一個下馬威……
她念得很慢,信紙很長,足足念了半個多小時。
在場的親戚們,從最初的交頭接耳,到後來的鴉雀無聲。
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和羞愧的神色。
他們大概從未想過,一個平時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太太,背地裡竟然對自己兒媳做出了這麼多過分的事情。
當念到最後,張翠華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濃重的哭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那麼自私,不該那麼惡毒。我不配當一個婆婆,更不配當一個長輩。林晚,我對不起你,求求你,看在我兒子和孫女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
念完,她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癱倒在沙發上,泣不成聲。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生。
我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整個視頻,然後將它保存了下來。
我沒有回覆張翠華,也沒有任何表示。
我知道,這只是開始。
一封道歉信,一場當眾的懺悔,並不足以彌補我這五年來所受的委屈。
我要的,是他們從骨子裡感到的敬畏和恐懼,是他們再也不敢對我生出半分不敬之心。
下午,陳浩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沙啞。
"晚晚,視頻你看到了嗎?我媽……她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你看……"
"財產轉讓手續辦好了嗎?"我直接打斷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他艱澀的聲音:"……正在辦。車子已經過戶到你名下了。我的工資卡,密碼是xxxxxx,以後每個月,你記得給我打生活費。"
"很好。"我點了點頭,"至於第三條,希望你們能好自為之。別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力感,"晚晚……那我們……還能回去嗎?"
"回不去了,陳浩。"我看著窗外,一字一句地說,"從你選擇站在你媽那邊,選擇欺騙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現在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至少,我們還是念念的爸爸和媽媽。"
掛掉電話,我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場持續了近半個月的戰爭,終於以我的全面勝利而告終。
我沒有感到太多的喜悅,反而有一絲疲憊。
我贏得了戰爭,卻也永遠地失去了一段我曾經珍視的婚姻。
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