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瞬間清凈了。
我癱坐在椅子上，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這不是傷心，而是解脫。
03
掛斷電話後的一個小時，我的手機像是被引爆的炸彈，各種信息和電話輪番轟炸。
先是林浩，他連續打了十幾個電話，我一概沒接，最後他發來一連串的辱罵簡訊，污言穢語，不堪入目，核心思想就是罵我自私、冷血，為了錢不認父母。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文字，心中毫無波瀾，只是順手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緊接著，我那個剛過門不久的弟媳王倩，也開始在她的微信朋友圈裡"表演"了。
她沒有指名道姓，卻發了一段意有所指的文字："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有的人表面光鮮亮麗，背地裡卻連自己的親媽都不養，為了點錢就翻臉不認人，真是枉為人子女，也不怕天打雷劈。"下面還配了一張她精心修飾過的自拍照，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我知道，這是發給我那些共同的親戚們看的。
果不其然，王倩的朋友圈就像一個信號彈，迅速引爆了我的家族群。
七大姑八大姨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給我打來電話。
她們無一例外，都是來當"和事佬"的，但話里話外，卻全都是站在我母親和弟弟那邊。
"林晚啊，我是你三姨。你媽都跟我說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你媽養你多不容易啊，現在她老了，讓你出點錢怎麼了？""小晚，我是你二舅。你一個女孩子家，那麼要強幹什麼？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親情才是最重要的。快給你媽道個歉，把錢轉過去，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多好。""你這孩子，是不是在外面工作久了，心都變野了？連自己的媽都不要了，你這是要遭報應的！"這些所謂的親人，根本不問事情的青紅皂白，不問我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憑藉著我母親和弟媳的一面之詞，就給我扣上了"不孝"的帽子。
他們的聲音，像一把把鈍刀，割在我的心上。
我曾經以為，血濃於水，親人之間總會多一份理解和體諒。
但現在我才明白，在巨大的利益和根深蒂固的偏見面前，所謂的親情，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沒有和他們爭辯，因為我知道，跟一群只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的人解釋，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我只是默默地，一個一個地，將那些打來電話指責我的親戚號碼，全部拉黑。
當我處理完這一切，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
就在這時，手機螢幕再次亮起，是我的閨蜜蘇晴打來的視頻電話。
看到她那張充滿關切的臉，我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眼淚再次決堤。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蘇晴聽完後，氣得火冒三丈。
"這都什麼人啊！吸血鬼一家嗎？晚晚，你這次做得對！早就該這樣了！你就是心太軟，才讓他們得寸進尺，把你當成予取予求的提款機！"蘇晴的話像一道暖流，溫暖了我冰冷的心。
她是我在這個城市裡，唯一能說心裡話的人。
"可是，蘇晴，我把他們都得罪光了，以後我可能真的就是一個孤家寡人了。"我哽咽著說。
"孤家寡人怕什麼？總比被一群吸血鬼拖垮要好！晚晚，你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夠多了，仁至義盡。現在，你要為你自己活。那個家，就是一個無底洞，你填不滿的。離開他們，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蘇晴的話，堅定而有力，驅散了我心中最後一絲的猶豫和彷徨。
是啊，我沒有錯。
我只是想活得像個人，而不是一台只知道付出的機器。
掛了電話，我擦乾眼淚，打開電腦，開始修改我的簡歷。
被裁員是事實，但這不代表我的人生就此終結。
相反，這或許是一個契機，一個讓我徹底擺脫過去，重新開始的契機。
我要讓他們看看，沒有他們，我林晚，會活得更好。
04
我以為拉黑了所有人，就能換來暫時的清凈。
但我顯然低估了我母親為了達到目的，可以有多麼執著和不擇手段。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正當我專注於修改簡歷，為接下來的面試做準備時，門鈴被按得震天響，那急促而粗暴的節奏，讓我立刻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通過貓眼向外看去，心臟猛地一沉——門外站著的，正是我那兩天沒聯繫上的母親。
她一臉怒容，身後還放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看樣子是準備打持久戰。
我猶豫著要不要開門，但門鈴聲和拍門聲越來越響，甚至引來了鄰居探頭探腦的張望。
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打開了門。
門一開，母親就跟一陣風似的擠了進來，將行李箱往玄關一扔，然後像個巡視領地的女王一樣，開始打量我的公寓。
"喲，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裝修得還挺不錯嘛。一個月房租不便宜吧？看來你這日子過得挺滋潤啊，哪裡像被裁員的樣子？"她陰陽怪氣地說道，眼神里充滿了審視和懷疑。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媽，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了嗎，我現在沒錢，也沒工作，沒辦法再管你了。""你沒辦法管我？林晚，這話你也說得出口？"母親猛地拔高了聲調，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我十月懷胎生下你，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供你讀書，現在我老了，你就想一腳把我踹開？我告訴你，沒門！只要我活一天，你就是我女兒，你就得養我！""我一直在養你！"我忍不住反駁，"我每個月給你五千塊錢，還不夠嗎？是你自己要把錢都給你兒子！""我給我兒子錢怎麼了？他是我們林家的根！我把錢給他，不就是留著我們自己家嗎？給你，你以後嫁了人，錢不都成了別人家的了？"她振振有詞地說道，那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陳腐理論，被她當成了至理名言。
我氣得渾身發抖，原來在她心裡，我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外人。
"好，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更沒有理由管你了。你應該去找你的『根』，讓他給你養老。"我指著門口，下了逐客令，"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離開？我今天還就不走了！"母親一屁股坐在我的沙發上，擺出了一副無賴的架子，"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不信我，好啊，你把你的銀行卡、工資單、裁員通知書，全都拿出來給我看！我倒要親眼瞧瞧，你是不是真的山窮水盡了！"她的要求荒謬至極，我憑什麼要向她證明我自己的窘境？
這已經不是孝順的範疇，而是赤裸裸的控制和侵犯。
"我沒有義務向你證明任何事。"我冷冷地拒絕了她。
"行，你不拿是吧？那我就住在這裡，吃你的，喝你的，我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她開始耍橫，甚至掏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給親戚，"我現在就給街坊鄰居、親戚朋友都打電話，告訴他們，我那個在大城市當主管的女兒，是怎麼把我這個老母親掃地出門的！"我看著她這副撒潑打滾的醜陋嘴臉，心中最後一點親情也消磨殆盡了。
我意識到，和她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她就像一塊浸滿了油的滾刀肉，軟硬不吃。
我不能讓她留下來，否則我的生活將會被攪得天翻地覆，永無寧日。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一個大膽而決絕的念頭，在心中慢慢成形。
05
"好，你想住下是吧？"我看著母親那張寫滿"我吃定你了"的臉，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我的平靜讓她有些意外，她狐疑地看著我，大概在猜測我又在耍什麼花招。
我沒有理會她的目光，徑直走進臥室，拖出了我自己的行李箱。
在她驚愕的注視下，我打開她的行李箱，將裡面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拿出來，再整整齊齊地疊好，放進我的行李箱裡。
"你……你幹什麼？"母親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沒有回答她，繼續手上的動作。
很快，她的行李被我清空，而我的行李箱也裝得滿滿當 ઉડ. 我拉上拉鏈，將她的空箱子推到一邊，然後拖著我的行李箱走到她面前。
"你不是想讓我養你嗎？可以。"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但不是在這裡。這個房子是租的，下個月就要到期了，我沒錢續租。所以，我現在就帶你去一個能讓你安享晚年的地方。"母親被我這番操作徹底搞懵了，她下意識地問道："去哪兒？""去你該去的地方。"我說完，便不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抓起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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