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說:「好吧,媽都聽你們的。只要是為了薇薇好,怎麼做都行。」
接下來的流程進行得非常順利。
在信託經理和周晴的專業指導下,我們很快就敲定了信託合同的所有細節。
委託人:我母親,劉慧蘭。
受益人:我,林薇。
信託財產:現金500萬元。
信託期限:長期。
分配方案:我每月可以從信託中領取一萬元作為生活補貼;在發生重大疾病、意外傷害等特殊情況時,可申請支取相應額度;若未來生育子女,可為子女申請教育基金。
最關鍵的一條是:信託財產及其產生的任何收益,均屬於受益人林薇的個人財產,與她的婚姻狀況無關,其配偶無權干涉、支配或繼承。
同時,我們還設置了一位信託監察人,由周晴擔任。
她有權監督信託的運營,確保所有條款都得到嚴格執行。
簽下名字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心安。
這不僅僅是一份法律文件,這是我的鎧甲,是我在未來婚姻生活中最堅固的盾牌。
搞定這一切後,日子又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張美蘭每天依舊喜氣洋洋地籌備著婚禮,時不時打電話來問我婚紗選得怎麼樣了,喜糖買的什麼牌子。
張浩也以為「公證風波」已經過去,對我愈發體貼。
只有我知道,平靜的湖面下,早已暗流洶湧。
一場好戲,即將在周一的公證處,正式拉開帷幕。
04
距離公證日還有兩天的時候,張美蘭的「表演」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她特意組織了一個家庭聚餐,把張浩的叔叔、姑姑幾家親戚都請了過來,美其名曰「讓薇薇提前和家人們熟悉一下」。
飯桌上,她春風滿面,大聲地對我媽說:「親家母,你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我們家小浩能娶到薇薇,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放心,以後薇薇就是我們張家的掌上明珠!」
然後,她話鋒一轉,看似不經意地對滿桌的親戚說:「說起來,還是親家母有遠見。現在年輕人結婚,最怕的就是因為錢傷感情。親家母給薇薇準備了500萬嫁妝,還主動提出要做婚前公證,把這錢明確是薇薇個人的。你們說,這思想,多開明!多敞亮!這就叫格局!」
一桌子的親戚立刻開始隨聲附和。
「是啊是啊,現在就得這樣,親兄弟還明算帳呢。」
「大嫂說得對,先把規矩立好,以後才沒矛盾。」
「薇薇真是個好孩子,長得漂亮還這麼懂事。不像我們家那個,天天就知道跟我們要錢。」
我媽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但也不好當眾反駁。
我則像個局外人一樣,微笑著聽著他們的「誇讚」,心裡冷笑連連。
張美蘭這一手玩得很高明,她這是在造勢,在用輿論給我施壓。
她把「公證」這件事,包裝成了我媽和我的「深明大義」,當著所有親戚的面,把這件事徹底釘死。
這樣一來,就算我臨時想反悔,也要掂量一下唾沫星子的威力。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500萬是我的,但同時,也讓所有人都默認,我們張家是「認可」並「保護」這筆錢的,從而為她日後的插手,打下堅實的群眾基礎。
更讓我覺得噁心的是,酒過三巡,張浩那個不怎麼成器的堂弟張濤,端著酒杯湊到我身邊,嬉皮笑臉地說:「嫂子,我可聽我媽說了,你帶了500萬過來,真是我們張家的大功臣啊!我那個婚房的首付,以後可就全指望你了啊!你可不能不管我這個弟弟。」
我還沒說話,張美蘭立刻笑著打圓場:「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的!你嫂子能不管你嗎?都是一家人,以後有困難,你哥你嫂子肯定會幫你的。是吧,薇薇?」她說著,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我,那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抬起頭,對著張濤,也對著滿桌的親戚,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堂弟,恭喜你啊,快要結婚了。不過,關於錢的事情,我想你可能有點誤會。我媽給我的嫁妝,是我媽對我未來生活的保障,是我個人的備用金,並不是用來扶貧的。你結婚買房是大事,應該靠自己的努力,或者讓你爸媽想想辦法。我們能提供的,最多也就是一句祝福了。」
我的話音剛落,整個飯桌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張濤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
張美"蘭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眼神里閃過一絲陰鷙。
還是張浩反應快,連忙打圓場:「哈哈,薇薇跟你開玩笑呢!阿濤你別當真。來來來,喝酒喝酒。」
我卻沒有笑,只是平靜地看著張美蘭,一字一句地補充道:「我沒有開玩笑。我認為,親兄弟,更要明算帳。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而不是理所當然地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阿姨,您說對嗎?」
我把她剛剛用來標榜自己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
張美"蘭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半天說不出話來。一場精心策劃的家庭「鴻門宴」,就這樣被我幾句話攪得氣氛全無。
回家的路上,張浩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林薇,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當著那麼多親戚的面,讓阿濤下不來台,讓我媽多難堪?你就不能說幾句軟話,哪怕是場面話也行啊!」他幾乎是在對我低吼。
我冷靜地開著車,目視前方:「如果我說了軟話,給了他希望,那是不是意味著,婚後我就必須拿出幾十萬去給他付首付?張浩,那是我的錢,不是你的,更不是你們張家的。」
「我沒說那是我們家的錢!」張浩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但阿濤是我弟弟,他有困難,我能不幫嗎?你不說到時候我們商量著來,非要把話說得那麼絕嗎?」
「商量?」我冷笑一聲,「怎麼商量?是你媽已經規劃好的那樣,讓我『自願』拿出來嗎?
張浩,你到底是天真,還是在裝傻?
你媽今天擺這齣鴻門宴的目的是什麼,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她是在告訴所有人,我林薇的500萬,以後就是你們張家的備用金庫!
今天是你堂弟買房,明天是不是你叔叔看病?
後天是不是你姑姑的兒子出國留學?
這個口子一旦開了,就再也堵不上了!」
張浩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他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喃喃地說:「我媽……她不至於這樣吧……她就是好面子,喜歡在親戚面前撐場面……」
「是不是,周一就知道了。」我淡淡地說道,語氣里沒有一絲溫度。
那一刻我無比慶幸自己的決定。
這張遮羞布,是時候該徹底扯下來了。
周一很快就到了。
我特意穿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畫了一個精緻幹練的妝容。
我媽和我一起,周晴作為我的法律顧問,也陪同前往。
我們到公證處的時候,張浩和張美蘭已經等在了那裡。
張美蘭今天打扮得格外隆重,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喜悅。
看到我們這邊還帶了個律師,她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鎮定,大概以為是我為了讓流程更嚴謹才請來的。
她熱情地迎上來:「哎呀,親家母,薇薇,你們來了!還把律師都帶來了,真是太周到了!」
周晴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嘴角勾起一抹職業化的微笑:「張阿姨好,我是林薇的代理律師,周晴。今天的公證流程,將由我全程跟進,確保所有環節都符合法律規範。」
張美蘭不疑有他,笑著說:「好好好,有律師在,我們更放心了!」
我們一行人走進了公證員的辦公室。
一切都按照張美蘭預想的劇本在上演,她甚至已經開始想像,簽完字後,那500萬就等於打上了他們張家的烙印。
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像在看一隻即將落入陷阱的獵物。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今天,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05
公證員是一位姓李的中年女士,看起來很專業,態度也很和善。
她看了看我們雙方,開口問道:「今天各位來,是準備辦理婚前財產公證,對嗎?主要是針對林薇女士名下的500萬現金資產。」
「對對對!」張美蘭迫不及待地搶先回答,生怕我們反悔似的,「就是這個,我們雙方都商量好了,自願的。」
李公證員點了點頭,看向我:「林薇女士,您的意願也是如此嗎?」
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我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了過去。
同時,我也給了張美蘭和張浩一人一份複印件。
「李主任,您好。」我微笑著開口,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今天來,確實是為了這500萬。不過,我們不是來做簡單的婚前財產公證,而是來為一份已經成立的信託合同,做一個公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