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拉起張浩,「那我們就等王舅舅和張瑞的好消息了。媽,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鐵青的臉色,拉著張浩,徑直走出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家門。
走出樓道,外面的冷空氣讓我瞬間清醒了許多。
張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老婆,你今天晚上太帥了!三言兩語就把他們給鎮住了。」
我卻笑不出來,我知道,事情遠沒有結束。
王麗和張瑞,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他們或許做不出什麼商業計劃書,但他們一定會想出別的辦法,來逼我就範。
果不其然,回到家還沒坐穩,我的手機就響了。
是王麗打來的。
我按了免提,電話那頭傳來她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林薇!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們,不想拿錢出來嗎!我告訴你,小瑞的工作已經辭了,你要是不管他,你就是想把他往死路上逼!」
「媽,我是在幫他,不是在逼他。」我平靜地回答。
「幫他?讓他去做什麼狗屁計劃書就是幫他?你分明就是在刁難他!」王麗的聲音越來越激動,最後幾乎變成了尖叫,「我不管!我兒子不能白白失業!你要麼拿錢出來開公司,要麼,你每個月給他開兩萬塊錢的工資,直到他找到新工作為止!否則,我就去你公司鬧,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多麼惡毒的媳婦,是怎麼逼得自己小叔子走投無路的!」
圖窮匕見。
這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要麼,讓我拿出八百萬給他們揮霍。
要麼,就讓我每個月拿出兩萬塊,白白養著她的寶貝兒子。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媽,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明天,你讓張瑞來我們家一趟吧。我們當面,把這筆帳,算個清清楚楚。」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張浩擔憂地看著我:「老婆,你明天……打算攤牌了?」
我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對。是時候,讓這場鬧劇,徹底結束了。」
05
第二天下午,張瑞如約而至。
與他同行的,還有王麗。
顯然,她不放心自己兒子一個人來「談判」,決定親自上陣督戰。
他們進門的時候,我和張浩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茶几上放著一杯剛泡好的茶,正冒著裊裊的熱氣。
我特意營造出一種平靜而嚴肅的氛圍,與他們母子臉上那副氣勢洶洶、準備興師問罪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薇,你昨天在電話里說要把帳算清楚,是什麼意思?」王麗連鞋都顧不上換,就開門見山地質問我,那架勢,仿佛我是欠了她幾百萬的債主。
張瑞也跟在後面幫腔:「是啊嫂子,我工作都辭了,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我們可是一家人!」
他又把「一家人」這三個字抬了出來,企圖用親情來綁架我。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們,而是示意他們先坐下。
然後,我從茶几下面,拿出了一份我事先列印好的文件,輕輕地放在了他們面前。
「這是什麼?」王麗狐疑地拿起那幾張紙。
「這是我婚前財產的明細清單。」我平靜地說道,「既然媽你這麼關心我的財務狀況,那我就讓你看個清楚明白。」
王麗和張瑞對視一眼,迫不及待地低頭看了起來。
他們以為,這上面會清清楚楚地寫著「存款:八百萬人民幣」。
然而,當他們的目光落在清單的最後一行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清單的最後一欄,我用加粗的字體清清楚楚地寫著:
客廳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仿佛被抽乾了,只剩下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王麗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行字,她把那串數字和字母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嘴唇哆嗦著,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漲紅變成了煞白,最後變成了一種近乎於死灰的顏色。
「越南盾……這是什麼東西?」她的聲音乾澀而嘶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困惑。
旁邊的張瑞也傻了,他一把搶過那份文件,嘴裡念念有詞:「VND……越南盾?這是什麼意思?」他畢竟年輕些,反應也快一些,立刻拿出手機開始搜索。
當搜索結果出現在他手機螢幕上時,他發-出一聲短促而怪異的驚呼,然後像被雷劈了一樣,僵在了原地。
手機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掉在了地毯上,螢幕上還亮著刺眼的匯率換算結果。
「兩……兩千三百塊?」張瑞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充滿了絕望和荒謬,「八百萬……就等於兩千三百塊?」
這個殘酷的真相,像一把無情的鐵錘,狠狠地砸碎了他們母子心中那個用黃金和美夢堆砌起來的宮殿。
前幾天還讓他們欣喜若狂、感覺人生已經達到巔峰的「潑天富貴」,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天大的笑話。
「林薇!」
一聲尖利到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叫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麗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用手指著我,因為極度的憤怒,她的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
「你……你竟然敢耍我們!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看著我們像傻子一樣被你玩弄,你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
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半分熱情和慈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羞辱和欺騙後,歇斯底里的瘋狂。
她面目猙獰,眼神里充滿了怨毒,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媽,你先冷靜點。」張浩站起身,擋在了我的面前,試圖安撫他那已經失控的母親。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王麗一把推開張浩,狀若瘋魔,「我兒子為了她那個狗屁的『八百萬』,連鐵飯碗都丟了!
現在你告訴我,那八百萬就值兩千塊錢?
這是耍我們嗎?
這是要把我們往死里整啊!」
她說著,開始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娶了這麼一個蛇蠍心腸的兒媳婦!我們張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我的兒啊,你的工作沒了,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張瑞也從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他雙眼赤紅地瞪著我,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林薇!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
「我害你?」我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大,卻異常冰冷,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張瑞,你辭職,是我逼你的嗎?是我拿著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去寫的辭職報告嗎?」
我的反問,讓張-瑞一時語塞。
我從沙發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他們面前,目光冷冽地掃過他們母子二人。
「從頭到尾,都是你們自己被貪婪蒙蔽了雙眼!我只說我有八百萬存款,我可曾說過一個字,是人民幣?是你們自己,一廂情願地給我安上了『富婆』的身份,迫不及待地規划著如何瓜分我的財產,甚至不惜讓你辭掉工作,來逼我就範!」
「我今天把話說明白了。我耍你們?沒錯,我就是耍你們!我就是要讓你們親身體會一下,從天堂跌落地獄是什麼滋味!我就是要讓你們看清楚,你們那副貪婪的嘴臉,有多麼的醜陋和噁心!」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他們最脆弱的自尊心上。
王麗被我氣得渾身發抖,她指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頭,看向一直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老伴——我的公公張建國。
張建國從我們爭吵開始,就一直默默地坐在單人沙發上,一言不發,臉色陰沉得可怕。
「老頭子!你聽聽!你聽聽你這個好兒媳說的是什麼話!她……她這是要翻天啊!你倒是說句話啊!」王麗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悽厲地喊道。
公公張建國緩緩地抬起頭,他的目光沒有看我,也沒有看王麗,而是死死地盯著他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張瑞。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失望,憤怒,還有一絲……痛苦。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然而,他剛一開口,臉色就突然變得異常難看,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額頭上瞬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而困難。
「爸!你怎麼了?」張浩第一個發現了異常,驚呼一聲沖了過去。
只見公公的身體晃了晃,然後直挺挺地從沙發上倒了下去,眼睛一翻,徹底失去了意識。
「老頭子!」王麗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客廳里,瞬間亂成了一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