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機螢幕上,妻子林晚發來信息:"老公,路上小心,爸媽準備了一大桌子菜等你。"我心中一暖,指尖划過螢幕,上面銀行簡訊提醒的餘額是七位數,而我回復的卻是:"知道了,老婆,今天站崗有點累,馬上到。"這是我的秘密,一個用謊言包裹的、月薪八萬的秘密。
我以為這個秘密會永遠塵封,直到家宴上,堂弟陳浩舉起酒杯,那雙貪婪的眼睛像毒蛇一樣盯上了我。

01
"來,小楓,開車回來的,辛苦了,喝杯茶。"母親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杯剛沏好的龍井推到我面前。
熱氣氤氳,模糊了我的視線,也暫時隔絕了飯桌上其他人的目光。
我叫陳楓,今年二十八歲,在妻子和大部分親戚眼裡,我是在市中心一座高級寫字樓里做保安,月薪五千,工作穩定。
這是我和父親陳國勝商量後,為我的工作精心打造的一層"保護殼"。
真實的我,是一名高空風電維修工程師。
這份工作,意味著每一次出任務,都是在百米高空之上,與狂風和死神共舞。
工作環境極其危險,但回報也極其豐厚,基礎月薪八萬,加上各種高危補貼和項目獎金,年收入早已過百萬。
我之所以隱瞞,全是為了我的妻子,林晚。
她是個溫柔善良的江南女子,大學老師,家境優渥。
當初我們在一起時,她的父母就極力反對,嫌棄我只是個從農村出來的窮小子。
我花了整整兩年時間,才用我的真誠和努力打動他們,讓他們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
我不敢想像,如果讓林晚和她家人知道我從事的是這樣一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工作,她們會是怎樣的反應。
我不想讓她每天為我提心弔膽,所以我選擇了撒謊。
這個秘密,只有我爸媽知道。
因此,我每個月雷打不動地給家裡寄五萬塊錢,一部分是孝敬二老,另一部分,是想讓他們在親戚面前能挺直腰杆。
"哥,回來啦。"一個略顯輕浮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頭,看到堂弟陳浩正沖我擠眉弄眼。
他是我二叔的兒子,比我小三歲,遊手好閒,眼高手低,換工作比換衣服還勤快。
二叔二嬸對他溺愛得不行,幾乎是有求必應,也養成了他好逸惡勞的性子。
"小浩,最近在忙什麼?"我客氣地問了一句。
"嗨,別提了,前陣子那個工作,老闆就是個傻叉,天天就知道畫大餅,我早不伺候了。"陳浩滿不在乎地說道,隨即話鋒一轉,眼睛裡閃著精光,"還是哥你牛逼啊,在市裡最高檔的寫字樓當保安,聽說那地方出入的都是大老闆,哥你這人脈可不得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就是個看大門的,哪有什麼人脈。"
坐在我身旁的林晚,溫柔地替我夾了一筷子菜,輕聲說:"小浩,你哥的工作雖然普通,但他很努力,我很知足。"她的眼神里滿是信任和愛意,這讓我心中既溫暖又愧疚。
"嫂子,你這就不知道了。"陳浩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白酒,一口灌下去半杯,咂咂嘴說,"我哥可不是普通人。對吧,大伯?"他把問題拋給了我爸。
我爸陳國勝,是個沉默寡言的莊稼漢,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他只是悶著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渾濁的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只有我看得懂,那眼神深處藏著一絲不安。
"吃飯就吃飯,哪那麼多廢話。"我爸沉聲說道。
二叔連忙打圓場:"哎呀,大哥,小浩就是跟你侄子開開玩笑。來來來,大家吃菜。"
一頓飯吃得暗流涌動。
陳浩三番五次地把話題往我身上引,旁敲側擊地打聽我的工作細節,言語間充滿了試探和一種讓我捉摸不透的炫耀。
我開始感到不對勁,他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這種感覺讓我如坐針氈,只能一邊含糊其辭地應付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的反應。
林晚顯然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她在我桌下的手,輕輕握住了我。
我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和她無聲的安撫。
我轉過頭,對她報以一個"我沒事"的微笑,但內心的不安卻像野草般瘋長。
飯局過半,酒過三巡。
二叔二嬸開始唉聲嘆氣,說起陳浩的婚事。
"小浩年紀也不小了,談了個女朋友,人家姑娘啥都好,就是家裡要求必須在市裡有套房才肯結婚。"二嬸抹著眼角,"你們也知道我們家這情況,哪拿得出那麼多錢付首付啊。"
陳浩接話道:"媽,你跟大伯說這個幹嘛,我哥現在一個月才五千塊,他自己都得省吃儉用,哪能幫得上我。"
這話聽起來像是體諒,但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卻像一根刺,扎得我心裡極不舒服。
果然,他的鋪墊結束了,真正的目的即將浮出水面。
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臉上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笑容。
"哥,"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知道你疼我,咱們是親兄弟。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我看中了城東一個樓盤,首付還差五十萬。你給我,這事就算了了。"
飯桌上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要求驚呆了。
二叔二嬸張著嘴,似乎也沒料到兒子會這麼直接。
林晚的眉頭緊緊皺起,不解地看著陳浩,又看看我。
我爸的臉色,則是在一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緊緊攥著手裡的酒杯,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冷冷地看著他:"陳浩,你喝多了吧?你知道五十萬是什麼概念嗎?我一個月薪五K的保安,上哪給你弄五十萬?"
"裝,哥,你接著裝。"陳浩冷笑一聲,那笑容里滿是嘲諷和鄙夷,"月薪五千?你騙得了別人,騙得了我嗎?"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02
"你什麼意思?"我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握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整個飯廳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陳浩之間,充滿了驚愕、不解和探究。
林晚的臉上血色盡褪,她擔憂地看著我,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衝動。
她大概以為這只是堂兄弟之間酒後的胡言亂語。
但我知道,不是。
陳浩的眼神太篤定,那種掌握了別人致命秘密的眼神,我不會認錯。
"什麼意思?"陳浩將酒杯重重地頓在桌上,酒液飛濺出來,他毫不在意,反而借著酒勁,聲音更大了幾分,"我的意思就是,哥,你就別再裝窮了!我都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我爸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一股壓抑的怒火。
"我看見什麼了?"陳浩嗤笑一聲,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我蒼白的妻子林晚臉上,帶著一種殘忍的快意,"我上個月去市裡找同學,路過你們公司樓下,正好看到我哥從一輛價值幾百萬的工程車上下來,身上穿的也不是保安服,而是一套看起來就很高檔的特種工作服。我好奇啊,就跟了上去,結果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享受著眾人懸著心的表情。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每一次撞擊都沉重無比。
"我聽到他跟同事打電話,說什麼『這次高空作業的八萬塊補貼款已經到帳了』!八萬!一個月!哥,你這保安當得可真夠值的啊!"
"轟"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
這個我死守了兩年多的秘密,就這麼被他用最不堪、最赤裸的方式,當著我最不想讓她知道的妻子面前,給捅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看向林晚,她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茫然。
她看著我,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充滿了困惑,仿佛在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該怎麼解釋?
承認嗎?
那過去兩年我說的所有話,都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否認嗎?
可陳浩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顯然是握有我不知道的更多證據。
"陳浩!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媽又急又氣,站起來指著他,"你哥什麼情況我們不知道嗎?你喝多了就趕緊回去睡覺!"
"嬸嬸,我可沒喝多,我清醒得很。"陳浩的笑容愈發得意,"我不僅聽到了,我還拍下來了呢。我哥穿著工作服的照片,還有他銀行帳戶的簡訊截圖,我都有。那上面一長串的零,嘖嘖,真是讓人羨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