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了頓，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輕輕放在桌上。
"這張卡里有五千塊錢，算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生日紅包。至於這頓飯錢，誰吃的，誰請的客，自然就該誰付。我一個沒資格上桌的『外人』，就不越俎代庖了。"
我的話音剛落，整個包廂死一般地寂靜。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他們大概從未想過，一向溫順隱忍的我，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
高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猛地站起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壓低聲音怒吼道："林晚，你瘋了！你想讓我在親戚面前丟光臉嗎？"
"丟臉？"我用力甩開他的手，直視著他的眼睛，"高偉，從你決定把我排除在這場『家宴』之外，從你打我哥臉的時候，你就沒想過我的臉面！現在，你跟我談你的臉面？"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高偉氣得語無倫次。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小姨突然尖著嗓子笑了起來："哎呀，姐夫，你看看，這娶了個有錢媳婦就是不一樣啊，腰杆都硬了。不過話說回來，她一個女人家，掙再多錢不也得是你們高家的？高偉，你可得把家裡的財政大權抓緊了，別讓錢都讓她娘家給掏空了！"
這話像是一根毒刺，精準地戳中了高偉和婆婆內心最陰暗的角落。
婆婆的眼睛頓時亮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附和道："老二說的對！林晚，我告訴你，你嫁到我們高家，你的人、你的錢，都是我們高家的！今天這頓飯，你付也得付，不付也得付！"
我看著這母子倆一唱一和的醜陋嘴臉，只覺得一陣反胃。
原來在他們眼裡，我不過是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
他們想要的，不僅是我的錢，更是對我這個人和我原生家庭的絕對掌控。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啊。"我緩緩開口，目光在高偉驚愕的臉上一掃而過，"既然你們這麼想要，那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
我話鋒一轉，看向那個剛才打電話給我，自稱是"表哥"的男人："你去把酒店經理叫來，我倒要當著大家的面，好好算一算這筆帳。"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高偉也皺起了眉，低聲警告我："林晚，你別太過分！"
我沒有理他，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我清楚地知道，從我踏進這個包廂的那一刻起，這場戰爭，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今天，不是他們徹底撕下偽裝，就是我親手砸碎這個虛偽的牢籠。
03
酒店經理是個姓李的中年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精明幹練。
他一進門，就先是禮貌地跟主位上的婆婆問好，然後才把目光轉向我，帶著職業性的微笑："這位女士，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李經理，"我站直了身體，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麻煩您把今天888包廂的消費帳單，詳細地給我們報一下。"
李經理愣了一下，但還是專業地點點頭，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夾里抽出一張長長的帳單，清了清嗓子開始念：
"好的。888包廂，總共三桌。菜品部分：澳洲龍蝦三隻，單價1888元，共計5664元；帝王蟹三隻，單價2288元，共計6864元；頂級雪花牛排30份，共計8640元……"
李經理每念出一個菜名和價格，包廂里的氣氛就凝重一分。
那些剛才還滿臉得意的高家親戚們，臉色漸漸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們大概沒想到，高偉為了撐場面，點的都是酒店裡最貴的菜。
"……酒水部分：茅台飛天6瓶，共計18000元；拉菲古堡干紅2瓶，共計10000元。另外還有服務費和包廂費，總計消費金額為：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當"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這個數字從李經理口中清晰地吐出時，整個包廂里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連婆婆張桂芬都驚得張大了嘴巴，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她顯然也沒想到，一頓生日宴，竟然吃掉了將近九萬塊錢！
高偉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大概以為這頓飯最多兩三萬，打電話讓我來結帳，既能羞辱我，又能彰顯他的"孝心"，一舉兩得。
卻沒想到，自己吹牛吹過了頭，捅出了這麼大一個窟窿。
"怎麼……怎麼會這麼多？"婆婆結結巴巴地問，聲音都在發顫。
"阿姨，這菜單可是高先生親自確認過的，我們酒店明碼標價，絕無欺詐。"李經理微笑著解釋，但那笑容里卻透著一股公事公辦的冷漠。
我看著高偉瞬間煞白的臉，心中冷笑。
他那點可憐的工資，連還房貸都不夠，這九萬塊錢，對他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高偉，"我幽幽地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你不是說，讓我來結帳，以表孝心嗎？怎麼，現在沒話說了？"
高偉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那些親戚們也全都噤了聲，一個個低著頭，假裝研究桌上的餐具，生怕引火燒身。
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怎麼都不說話了？"我提高了音量，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剛才不是還說，我的人，我的錢，都是你們高家的嗎？現在這筆錢，你們高家倒是認領啊！"
"林晚！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高偉終於爆發了，他指著我，色厲內荏地吼道，"這頓飯是為了給我媽過生日，你是我老婆，這錢就該你出！你別想推卸責任！"
"我推卸責任？"我氣笑了，"高偉，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這三年，家裡哪一分大錢不是我出的？房貸、車貸、你身上穿的名牌，哪一樣不是我買的？你媽生病住院，前前後後花了我十幾萬，我吭過一聲嗎？我自問仁至義盡，可你們呢？你們是怎麼對我的？"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有些激動："今天媽過生日，你們把我當賊一樣防著，把我哥當乞丐一樣嫌棄！現在吃出天價帳單了，又想起我這個『兒媳婦』了？你們把我當什麼了？冤大頭嗎！"
一番話擲地有聲，砸得高偉和婆婆啞口無言。
包廂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那個之前給我打電話的"表哥"眼珠子一轉，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了什麼絕妙的主意。
"哎呀，我想起來了！"他大聲說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表嫂，你不是還有個哥哥嗎？我聽說你哥是跑運輸的，那肯定掙了不少錢吧！你看，你一個女人家，拿出這麼多錢也不容易。不如讓你哥也表示表示孝心，幫著分擔一點嘛！"
這話一出，所有高家人像是瞬間找到了救星，眼睛齊刷刷地亮了。
"對啊對啊！她還有個哥！"
"當哥哥的，幫妹妹分擔一點夫家的壓力，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婆婆張桂芬更是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猛地看向我，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說道："林晚，馬上給你哥打電話！讓他過來把這筆帳結了！就當是他這個當小舅子的，給我這個丈母娘的生日賀禮了！"
我簡直要被這群人的無恥給氣笑了。
他們把我哥當什麼了？
一個可以隨意宰割的血包嗎？
我看著他們那一雙雙貪婪而又理直氣壯的眼睛，心中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頂點。
但我的臉上，卻反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好啊。"我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緩緩地說道，"既然你們這麼想見我哥，那我就成全你們。"
我找到我哥林峰的號碼，按下了撥號鍵，並且，我直接按了免提。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哥熟悉而又帶著關切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晚晚，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深吸一口氣，對著手機，也對著在場所有豎起耳朵的高家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哥，你現在馬上來一趟凱悅酒店888包廂。"
"高偉和他媽，在這裡給你準備了一份九萬塊錢的『大禮』，等著你來簽收呢。"
04
我的話通過免提，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包廂。
高家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他們看來，我這通電話無疑是服軟了，是準備讓我哥來當這個冤大頭了。
婆婆張桂芬更是得意洋洋地挺直了腰板，對著電話那頭"喂"了一聲，用一種長輩施捨的語氣說："是林峰吧？我是你丈母娘。今天我六十大壽，你妹夫為了給我撐場面，不小心花多了點。你這個當大舅子的，有能力，就過來幫襯一把，把帳結了。以後我們高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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