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無表情地走到她們面前,拿出手機。
「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私人住宅,你們立刻離開。」
「否則,我就以『尋釁滋事、非法侵占私人住宅』的罪名報警。」
趙秀梅愣了一下,隨即破口大罵:「你敢!你報警抓我?我是你媽!」
「法律上,你不是。」我冷冷地回敬。
就在這時,電梯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
男人穿著簡單的黑T恤和工裝褲,戴著一頂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和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
他就是顧遠。
他看到這場面,腳步頓了一下,隨即看向我。
我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對趙秀梅說:「租客來了,你們是自己走,還是等警察來了請你們走?」
陸佳佳看到我真的把房子租出去了,情緒徹底失控。
她瘋了一樣地朝我撲過來,尖叫著:「許諾!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被一個人影擋在身前。
顧遠伸出長臂,輕而易舉地攔住了狀若瘋癲的陸佳佳。
他的聲音很冷,帶著不容置喙的警告。
「這位女士,請你冷靜一點。」
趙秀梅見女兒被攔住,也沖了上來,對著顧遠又推又打。
「你是什麼東西!敢動我女兒!這是我兒子的家,你快滾!」
我拿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對準了她們母女倆。
「你們再鬧,我就告你們騷擾和故意傷害。」
陸佳佳不信邪,她不相信我真的會這麼絕情。
她掙脫顧遠的鉗制,轉而對著他撒潑。
「你聽到沒有!這是我哥的房子!你被這個女人騙了!你快滾啊!」
她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試圖博取同情。
我看著她拙劣的表演,心中毫無波瀾。
我對著顧遠,輕輕點了點頭。
是時候了。
顧遠在我的示意下,慢慢摘下了臉上的口罩。
然後,是頭上的鴨舌帽。
一張英俊卻略帶鋒利的面容,徹底暴露在走廊明亮的光線下。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靜止了。
陸佳佳的哭鬧聲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表情,從憤怒,到錯愕,再到極致的震驚,最後化為一片死灰般的慘白。
她指著顧遠,手指劇烈地顫抖著,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你……」
那雙曾經讓她痴迷、讓她沉淪的眼睛,此刻正平靜無波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怎麼……會是你?」
陸佳佳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和無法置信的恐懼。
下一秒,她兩眼一翻,腿一軟,整個人直挺挺地朝著後面倒了下去。
「佳佳!」
趙秀梅也傻眼了。
她看看那張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臉,又看看暈倒在地的女兒,徹底手足無措。
整個走廊,只剩下她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我冷漠地看著這齣鬧劇,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慢條斯理地撥打了120。
「喂,急救中心嗎?這裡是濱江壹號,有人暈倒了,需要救護車。」
掛斷電話,我對上顧遠投來的目光。
好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03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樓道里的混亂。
我冷眼看著陸佳佳被醫護人員抬上擔架,趙秀梅哭天搶地地跟在後面,嘴裡還在不停地咒罵著我。
「許諾你這個喪門星!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電梯門關上的前一秒,丈夫陸澤終於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他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也沒有關心我有沒有事。
他衝到我面前,揚起手,似乎想打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許諾!你到底做了什麼?!」
他劈頭蓋臉地質問我,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你非要把我們家攪得天翻地覆才甘心嗎?!」
我看著他這張熟悉的臉,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我們從大學相戀,攜手走過七年,結婚三年。
十年光陰,我以為我嫁給了愛情。
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只是嫁給了一個需要我無條件付出的「扶貧對象」和他的原生家庭。
「陸澤,」我平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攪亂這個家的,從來不是我。」
「是你們永無止境的貪婪和索取。」
他的臉色一白,似乎被我的話刺痛了。
「不可理喻!」
他丟下這四個字,轉身追著救護車跑了。
我看著他倉皇的背影,心中最後一點留戀也煙消雲散。
我轉過身,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那個叫顧遠的男人,此刻正氣定神閒地坐在我精心挑選的米色沙發上,姿態放鬆,好像這裡本就是他的主場。
他看到我進來,站起身,對我笑了笑。
「許諾女士,看來第一步,效果不錯。」
他不再叫我「許小姐」,而是「許諾女士」。
這個稱呼的轉變,意味著我們的關係,從房東與租客,變成了僱主與雇員。
是的,顧遠,這個所謂的讓陸佳佳未婚先孕的「渣男前男友」,是我花大價錢雇來的私家偵探。
我走到他對面坐下,接過他遞來的一份文件袋。
「辛苦了。」
「拿錢辦事而已。」顧遠聳聳肩,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打開文件袋,裡面是厚厚一疊資料。
上面詳細記錄了陸佳佳是如何在酒吧里被「偶遇」的顧遠吸引,如何一步步陷入他編織的「富二代為愛痴狂」的甜蜜陷阱。
甚至包括,顧遠是收了陸佳佳一個「情敵」的錢,故意接近她,讓她懷孕,再狠狠拋棄她。
當然,那個所謂的「情敵」,也是我虛構出來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劃的。
從陸佳佳開始無休止地向我要錢買奢侈品,我就知道,這個窟窿永遠也填不滿。
與其被動地被吸血,不如主動出擊,讓他們自食其果。
我合上資料,看向顧遠。
「接下來,按計劃行事。」
我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他面前。
「這是尾款。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重新『追求』陸佳佳,讓她相信你是真心回頭,浪子回頭金不換。」
顧遠挑了挑眉,拿起那張卡,在指尖轉了一圈。
「讓她再上一次當?許諾女士,你比我想的還要狠。」
「對付吸血鬼,只能比他們更狠。」
我的腦海里閃過無數個畫面。
我發著高燒,陸澤卻在電話里讓我自己去醫院,因為他媽說想吃城西那家烤鴨,他得去買。
我過生日,滿心歡喜地等他回來,他卻帶著陸佳佳和一大幫朋友,把家裡搞得烏煙瘴氣,說是要給我「驚喜」。
我辛苦攢錢買下的這套房子,趙秀梅第一次來,就盤算著哪個房間給未來的孫子,哪個房間給陸佳佳當衣帽間。
這些年,我付出的真心,換來的只有被忽視、被壓榨、被理所當然。
我的心,早就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變得堅硬如鐵。
「我需要你扮演一個深情又多金的回頭浪子,徹底搞定陸佳佳,讓她對你死心塌地。」
「而我,負責在陸家內部製造矛盾,讓他們自顧不暇。」
「最終的目的,是讓他們一家,為他們所做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動搖的決心。
顧遠靠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眼神里閃爍著有趣的光芒。
「酬金之外,」他開口,「我能得到什麼?」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
「一場好戲。」
「和一個讓你滿意的結局。」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
「成交。」
窗外的陽光透過紗簾,在我腳下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復仇的棋盤,已經擺好。
而我,是唯一的執棋者。
04
陸佳佳因為受了刺激,胎氣不穩,在醫院住了下來。
這正合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