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是上演「浪子回頭」這齣大戲的絕佳舞台。
第二天開始,顧遠就對陸佳佳展開了猛烈的「深情」攻勢。
早上是五星級酒店大廚特製的孕婦營養早餐,中午是親自燉煮幾個小時的滋補靚湯,晚上則是各種空運來的、我連名字都叫不出的昂貴水果。
他開著一輛騷包的瑪莎拉蒂,每天準時出現在醫院樓下。
他不再是那個拋棄她的「渣男」,而是搖身一變,成了為了愛情不惜與家族決裂的「痴情富二代」。
一開始,陸佳佳自然是抗拒的。
她哭著罵他,讓他滾。
趙秀梅更是像護崽的母雞,每次見到顧遠都恨不得撲上去撓他幾下。
但顧遠不惱不怒,只是默默地承受著。
他會等她們罵累了,再把東西放下,然後用那雙深情的眼睛,專注地看著陸佳佳。
「佳佳,我知道我錯了。我離開你,是因為我爸媽用斷絕關係來逼我。」
「但這些天我想清楚了,我不能沒有你,更不能沒有我們的孩子。」
「我已經跟家裡攤牌了,他們接不接受,我都會對你和孩子負責到底。」
這番說辭,配上他俊朗的容貌、憂鬱的氣質,以及源源不斷送來的名牌包包和高級補品,殺傷力巨大。
陸佳佳的態度,從最初的激烈抗拒,到半推半就,再到被糖衣炮彈徹底迷惑,只用了不到一個星期。
趙秀梅的態度轉變則更快。
當她旁敲側擊地從顧遠口中得知,他家是開上市公司的,他是家裡唯一的繼承人,這次回來不僅是為了追回陸佳佳,還帶了一大筆「創業基金」時,她的眼睛都亮了。
那副貪婪的嘴臉,和我預想中的一模一樣。
她看顧遠的眼神,從看仇人,變成了看一棵搖錢樹,一個金光閃閃的金龜婿。
她開始在我面前,有意無意地炫耀起來。
「小諾啊,你看我們家佳佳,就是有福氣。之前那個是誤會,人家小顧啊,是個好孩子。」
「他說等佳佳身體好點了,就帶她去見家長,還要給她買大別墅,請最好的月嫂。」
我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聽著她的炫耀,臉上沒什麼表情。
「是嗎?媽,那可得恭喜你了。」
我放下咖啡杯,狀似不經意地提醒了一句。
「不過,可得看清楚了,別再被騙了才好。」
這句話像是踩了趙秀梅的尾巴,她立刻炸了毛。
「你什麼意思!許諾,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女兒比你命好,找了個金龜婿!」
「我告訴你,等我們佳佳嫁進豪門,你別想沾一分錢的光!」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只覺得可笑。
而陸澤,自從那天在醫院不歡而散後,就再也沒有主動聯繫過我。
直到這天晚上,他帶著一身酒氣回了家。
這裡是我和他共同居住的另一個家,一套普通的兩居室。
他一進門,就把外套狠狠地摔在沙發上,質問我。
「許諾,你安的什麼心?那個姓顧的男人到底是你從哪找來的?」
「你是不是非要看著佳佳再被騙一次,你才開心?」
「你就這麼惡毒,這麼見不得我們家好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從抽屜里拿出幾張紙,扔在他面前。
那是他最近半年的銀行流水,是我讓顧遠順手查的。
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他每個月,都會偷偷給他媽和他妹妹轉帳,少則幾千,多則上萬。
而這些錢,都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
「在你指責我惡毒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麼。」
我的聲音很冷。
陸澤看到那些流水單,臉色剎那間變得煞白。
他大概沒想到,我竟然會去查他的帳。
「我……我那是孝敬我媽,幫襯我妹妹!有什麼不對?」他還在嘴硬。
「孝敬?幫襯?」我氣笑了,「陸澤,你拿著我們共同的收入,去填你家那個無底洞,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在你心裡,我這個妻子,是不是就是一個可以無限透支的提款機?」
我們大吵了一架,把這幾年積壓的所有不滿和怨氣,都爆發了出來。
最後,陸澤摔門而出。
「許諾,你簡直不可理喻!」
門被重重地甩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整個世界,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我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看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
我沒有哭。
甚至沒有感到悲傷。
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這段畸形的、令人窒息的婚姻,是時候該結束了。
復仇的棋盤,已經擺好。
離婚,就是我的下一步棋。
05
我沒有給陸澤任何冷靜和反悔的機會。
第二天,我就將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了他面前。
協議內容很簡單:和平分手,婚後共同居住的這套小房子歸他,但他必須將婚內私自補貼給他家的錢全部還給我,另外,我婚前那套大房子,以及我所有的個人收入,都與他無關。
陸澤看著那份協議書,像是看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他愣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許諾,你別鬧了。」
「把協議簽了,然後我們去吃頓散夥飯,不好嗎?」
我平靜地看著他。
「我沒有鬧。陸澤,這幾年,我累了。」
「我們好聚好散吧。」
他這才意識到,我是認真的。
恐慌像潮水般剎那間淹沒了他。
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手腕。
他的聲音軟了下來,開始打感情牌。
「老婆,你別這樣……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能說散就散?」
他開始細數我們從大學校園的初次相遇,到畢業後一起打拚的艱辛,再到婚禮上他許下的諾言。
他說他不能沒有我。
他說他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改。
我靜靜地聽著,波瀾不驚,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這些年,每當我被他家人欺負,感到委屈的時候,他何曾真正地站在我這邊過?
他只會說:「我媽就那樣,你多擔待點。」「我妹還小,你別跟她計較。」
他的「愛」,輕飄飄的,廉價得可笑。
「只要你不離婚,我保證!」他舉起手,信誓旦旦,「我保證,以後我媽和佳佳再也不會來煩你!我跟她們劃清界限!」
我抽出被他攥得生疼的手,後退了一步,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陸澤,晚了。」
人的心,不是一天涼的。
樹葉,也不是一天黃的。
當失望積攢夠了,就只剩下離開了。
見溫情牌沒用,他的臉色沉了下來,開始口不擇言地咒罵。
「是不是因為那個姓顧的!我就知道!是他!是他破壞了我們的家庭!」
「許諾,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你婚內出軌!」
我懶得跟他解釋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和一個拎不清的男人,沒什麼好說的。
「隨你怎麼想。協議你簽不簽?」
「不簽的話,我們就法庭見。」
我告訴他,如果協議離婚,他至少還能保住這套小房子,和一點所剩無幾的顏面。
如果鬧到起訴離婚,我會將他婚內轉移財產、和他家人長期對我進行精神壓榨的證據,全部提交給法官。
到時候,他可能要凈身出戶。
陸澤看著我決絕的眼神,終於感到了害怕。
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更知道,沒有我這個高收入的妻子,他和他家人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他那點微薄的工資,連他自己都養不活,更別提養他那個貪得無厭的媽和遊手好閒的妹妹。
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哆嗦著,最終也沒有在協議上簽字。
他只是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抱著頭,像一隻斗敗的公雞。
我沒有再逼他。
我知道,他會簽的。
只是時間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