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有的是耐心。
06
事情的發展，比我預想的還要快，也還要荒謬。
陸佳佳出院後，顧遠正式上門提親了。
他當著陸澤和趙秀梅的面，拿出了一張銀行卡。
「叔叔阿姨，這裡面是五十萬，是我給佳佳的彩禮。」
五十萬！
趙秀梅的眼睛剎那間瞪得像銅鈴，呼吸都急促了。
陸澤也愣住了，顯然被這個數字砸蒙了。
顧遠將卡推到趙秀梅面前，繼續說道：「這五十萬，代表了我的誠意。但我有一個條件。」
「這筆錢，必須專款專用，給佳佳買一套屬於她自己的房子，房本上只寫她一個人的名字。」
「我希望她和孩子，未來能有一個安穩的家，而不是寄人籬下。」
這話說的，既體面，又給了陸家一個巨大的難題。
五十萬，在如今的房價面前，頂多只夠付個首付。
更何況，陸家根本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那天晚上，趙秀梅和陸澤，破天荒地一起找到了我，臉上堆著我從未見過的、諂媚的笑容。
「小諾啊……」趙秀梅搓著手，一臉討好，「你看，你和陸澤，也不能一直這麼僵著不是？」
陸澤也幫腔：「是啊老婆，我們夫妻沒有隔夜仇。」
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就知道沒好事。
果然，趙秀梅話鋒一轉，切入了正題。
「小諾，你看，你名下不是還有一套小公寓嗎？就是你大學時候你爸媽給你買的那套。」
我的心，咯噔一下。
那套小公寓，是我父母留給我最後的念想，也是我的婚前財產。
「你弟弟，就是陸澤的堂弟，馬上要結婚了，女方家要求必須有婚房。」
「你看，你能不能……把那套小公寓，先『借』給你弟弟結婚用？」
「等他們以後有錢了，肯定會『還』你的！」
我剎那間就明白了他們的如意算盤。
用我的婚前財產，去解決小叔子的婚事。
然後，他們就可以把陸家現在住的那套老破小賣掉，拿著賣房的錢，去給陸佳佳付首付，套牢顧遠這個「金龜婿」。
真是一魚三吃，算盤打得噼啪響。
他們把我當成什麼了？
可以隨意切割、奉獻的活菩薩嗎？
我差點被他們無恥的想法氣笑了。
我看著他們充滿期盼的、貪婪的臉，忽然覺得，跟他們講道理，都是在浪費口舌。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可以啊。」
趙秀梅和陸澤的眼睛，瞬間亮了。
「不過，」我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變得冰冷，「我也有個條件。」
我從包里拿出一本小冊子，那是我早就準備好的帳本。
我翻開帳本，推到他們面前。
「這上面，記錄了從我們結婚第一年開始，陸澤私下補貼給他家的每一筆錢。」
「給他妹妹買包的錢，給他媽交養老保險的錢，他家老房子換家電的錢……」
「不多不少，一共是三十七萬八千塊。」
我抬起眼，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他們倆震驚的臉。
「讓陸澤，先把這筆錢，一分不少地還給我。」
「還了錢，那套小公寓，別說借，我直接過戶給你們都行。」
空氣，瞬間凝固了。
趙秀梅和陸澤的臉色，像是打翻了的調色盤，精彩紛呈。
他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竟然會記下每一筆帳。
短暫的震驚過後，是氣急敗壞的惱怒。
「許諾！你還有沒有良心！」趙秀梅一拍桌子，又恢復了撒潑的本性，「陸澤給你家花點錢怎麼了？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你這個不孝的兒媳婦！」
陸澤也指著我的鼻子，滿臉的失望和憤怒。
「許諾！我真是看錯你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這麼算計！這麼冷血！」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
「我算計？我冷血？」
「當你們理所當然地花著我的錢，算計著我的房子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自己貪婪，不說自己無恥？」
「我只恨我醒悟得太晚！」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們。
「話我已經說到這了。要麼還錢，要麼滾。」
「別再打我房子的主意。」
這場談判，再次以不歡而散告終。
但我知道，他們不會就此罷休的。
對於吸血鬼來說，到嘴的肥肉，他們怎麼可能輕易鬆口。
07
我低估了陸家人的無恥程度。
被我明確拒絕後，他們並沒有死心。
幾天後，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對方自稱是房產中介，問我城南那套小公寓，是不是打算出售。
他說，是一位姓趙的阿姨委託他來問的。
姓趙的阿姨。
除了趙秀梅，還會有誰？
他們竟然想繞過我，私下「替我」賣掉我的房子！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憤怒，像岩漿一樣，在我胸中翻滾。
我掛斷電話，沒有再給他們任何機會。
我立刻聯繫了一家最靠譜的中介公司，將我那套小公寓的房源信息掛了上去。
為了速戰速決，我把標價比市場價整整低了十萬。
「要求只有一個，」我告訴中介，「全款，越快越好。」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當天下午，就有一個爽快的全款買家聯繫了我。
我們約在第二天見面，當場就簽了合同，付了定金。
剩下的流程，也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著。
一個星期後，當所有的手續全部辦完，房款也打到我卡里的時候，我拿著那份新鮮出爐的賣房合同，直接去了陸家。
彼時，陸家人正和顧遠坐在一起，其樂融融地商量著陸佳佳的「婚事」。
趙秀梅正唾沫橫飛地暢想著未來，說要給陸佳佳買市中心的大平層。
陸澤和陸佳佳也一臉憧憬。
他們大概以為，我的那套小公寓，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我推門而入，打斷了他們的美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沒有廢話，直接將那份賣房合同，甩在了茶几上。
「你們不是想要我的公寓嗎？」
「不好意思，賣了。」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趙秀梅拿起那份合同，看了幾秒鐘，然後猛地抬起頭，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指著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澤最先反應過來，他衝到我面前，一把搶過合同，怒吼道：「許諾！你瘋了！那是我的家！你怎麼能賣掉！」
「你的家？」我亮出早就準備好的房產證複印件，懟到他臉上。
「陸澤，你看清楚，房產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戶主，許諾。我的婚前財產。」
「我想賣，就賣，輪不到你來置喙。」
「你！」他氣得臉色漲紅，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陸佳佳尖叫了起來，她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
「許諾！你這個毒婦！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就是不想讓我嫁進豪門！」
他們的計劃，因為我的釜底抽薪，徹底落空了。
那五十萬的彩禮，也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我看著他們氣急敗壞、醜態百出的樣子，只覺得無比的痛快。
這些年積壓在心口的惡氣，仿佛在這一刻，盡數吐了出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將另一份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是那份離婚協議書，和我親手整理的、陸澤轉移財產的帳本。
「現在，房子沒了，夢也該醒了。」
我冷冷地看著陸澤。
「我們可以談談離婚，和那三十七萬八千塊的事了。」
08
我以為，事情到這裡，陸澤除了妥協，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
但我又一次低估了他們的下限。
陸家因為彩禮的事，鬧得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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